风中飘零吉卜力
这像是一个日本匠人式的作坊在动漫界忽然走到了某个阶段的尽头，正踯躅徘徊。铃木敏夫关于解体最初说法的发表时间，正逢吉卜力工作室新作《记忆中的玛妮》上映。即使这是苦肉计式的营销，解体之说也全然不是空穴来风。很多读者在去年读过媒体们关于宫崎骏退休而做的梳理专题报道，而宫的粉丝们应该记得，那大概是宫崎骏第五次宣布引退了。关于吉卜力要解体的言论，几年前也出现过，宫崎骏曾在2010年谈到与铃木敏夫商量公司未来的时候已聊到了解体。不过就在当年米林宏昌的《借东西的小人阿莉埃蒂》创下92.5亿日元票房，在吉卜力的历史上排行第六位，多少缓和了一阵财务紧张的局面。辉煌历史的记忆还未曾淡去。《千与千寻》于2001年7月20日在日本首映，创下约2350万观影人次和304亿日元（折合22亿元人民币）的票房收入，成为日本历史上最卖座的影片。今年大爆的《冰雪奇缘》也仍然没有打破这一纪录。说起吉卜力工作室的动画，不管是不是动画迷都能说出来一两部。日本电影历史上票房超过100亿日元票房的电影一共八部，其中五部都出自宫崎骏。它们分别是304亿日元票房的《千与千寻》、196亿日元票房的《哈尔的移动城堡》、193亿日元票房的《幽灵公主》和《悬崖上的金鱼姬》以及《起风了》。《天空之城》、《幽灵公主》和《千与千寻》更被很多人誉为是无法超越的巅峰之作。然而，即便是席卷全球并以304亿日元稳居日本票房纪录第一的《千与千寻》，也已经是2001年时的神话。在之后的数年中，虽然有《哈尔的移动城堡》、《悬崖上的金鱼姬》这样的优秀作品出现，但高成本运营的财*赤字问题加剧了。对要求工作室的绘画使用电脑不许超过10%的宫崎骏来说，只有手工绘画才能诠释宫式标准的艺术性表达，这个理念如此深刻地影响了吉卜力的运营模式。日本式匠人的细腻和小作坊的专注为吉卜力带来了流水线无法比拟的风格和质量，也随即带来了高昂的成本。很多人直接把吉卜力工作室与宫崎骏划了等号，有这样认知印象的人还不在少数。的确是宫崎骏把吉卜力工作室打造成了一个可以和迪士尼相媲美的神话，比起那个财大气粗的美国动画产业“大财阀”，吉卜力是一个在东洋坚持小规模但声名赫赫的传说。但随着宫崎骏的隐退，吉卜力或将慢慢走向终结。宫崎骏在大众中有着无可比拟的知名度，但他和高田勋两人是吉卜力的创始人，也是30年里这个传奇工作室的灵*人物。1984年，宫崎骏执导的动画《风之谷》上映后，原先《风之谷》的制作Topcraft却解散，宫崎骏和高田勋找到了友人铃木敏夫，在德间书店的支持下，成立了吉卜力工作室。从1986年的天空之城开始，到2014年《回忆中的玛妮》为止，一共20部作品，全部手绘完成。2001年拿下75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电影奖的《千与千寻》是吉卜力的巅峰。“吉卜力”（Ghibli）由宫崎骏命名，意思是在撒哈拉沙漠上季节热风。另一位关键人物高田勋，在中国的知名度远不如宫崎峻，但提到催人泪下的《萤火虫之墓》，以及被粉丝们号称是史上最可爱动画电影的《平成狸合战》等作品，那便是出自高田勋之手。那么，这个匠人式的著名作坊，会怎样传承下去？有人提起家族传承，作为宫的长子，宫崎吾朗是景观设计专业，参与了三鹰之森吉卜力美术馆的设计，又出任美术馆馆长。但在目前看来，宫崎吾朗改编的两次成名动画作品，都反响平平，只能说凭借吉卜力的口碑获得了及格的票房。作为动画监督，宫崎吾朗并不像是可以接棒的传承之选。那么其他动画界的新人才子导演？如细田守等当年的新人，也只在吉卜力短暂发光了一阵然后淡去，宫崎峻始终是绝对的灵*人物和占主导地位。也许一是出于他对水准的严格要求和掌控，另外也是出于他直接掌舵对于票房收入的保证。毕竟在这种单一的模式下，宫崎骏和高田勋的模式一直维持高质量，一路坚持了近30年。他们是不可复制的。任何喜爱日本文化的人都不会对“职人”这个词陌生，而作坊的匠人职人文化普遍面临的问题就是传承，其次就作坊在时代洪流中经得起多少激浪拍打。吉卜力现在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曾经风靡一时的日剧《料理仙姬》，剧中的殿堂级食肆简直是世外高人一般的存在，而即使有出色的大厨和各显神通的助手们，灵*人物始终是老板娘一个人。那个隐居在东京静谧地带，一直以慢工细活的古老方式打造菜式，傲视其他流水线餐馆的“独立食肆”，最后却终究以令人神伤的收梢结束。但这就是匠人们，他们从来就不是工业化流水线的产物，吉卜力无论是重组还是解体，吉卜力的原意“撒哈拉沙漠的热风”不管会不会吹到尽头，唯有匠人之名是不朽的。或许，这就够了。（本文图片均来自本报资料室）